如果说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那只能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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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我的妈妈今年45岁,我24岁,我们母女被诊断为乳腺恶性肿瘤,仅相隔了16天。
丁妈:去年我感觉左边腋窝下长了一个不痛也不痒的小疙瘩,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炎症,就没有在意,只是到我们附近的诊所打了一点消炎针。然而这个疙瘩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了。我有点担心,可想到老公在外面打零工,很辛苦才撑起这个家,女儿去年刚毕业,找到一份工作不易,小儿子又还在读书,所以我实在不想为一个普通的包块让他们不安。与朋友闲聊病情的时候,朋友们说我这可能是淋巴结的慢性炎症,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西医治疗没有中医治疗效果好,我就听他们的建议去一家中医诊所开了中药。中医治疗疗效并不明显,那个包块还在继续长大。这几个月以来,我的腋窝里面就好像夹着一个鸡蛋那样难受。直到那天我起床后突然发现我的手臂肿了,我赶紧给住在附近的姐姐打电话,姐姐觉得我问题严重,就给在武汉工作的女儿丁丁打电话,告诉了她我的情况。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这话一点都没有错,我女儿更是一贯孝顺,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赶回了家。
丁丁:那天接到了姨妈的电话我急坏了,妈妈居然生病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愧疚极了。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单位不太忙,我给领导说明了妈妈的情况之后,领导同意我提前休假回家。我用手机订好了回家的车票就立刻赶回家。在回家的车上,我不停地用手机搜索“腋窝包块”“淋巴结炎”“包块的治疗”等各种检索词,妈妈这种情况可能是淋巴结炎,可是为什么用了各种治疗都没有效果呢?我更担心的是我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可能的另外两种病:一种是淋巴瘤;另一种是乳腺癌腋下淋巴结转移。如果是这两种病那可就糟糕了,因为这两种病都比较棘手。我非常忐忑,祈祷我那么善良的妈妈不会得那些不好的病。我满脑子胡思乱想,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家见妈妈之前还是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查资料的情况。爸爸是一家之主,比我冷静许多,让我赶快回家后带我妈到武汉的大医院去看病,他会尽快忙完手头的工作赶过去。家里亲戚说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治疗肿瘤疗效很不错,让我带妈妈去那里检查一下。因为担心快过年了医院会放假,所以我一到家就帮妈妈把行李收拾了,带她直奔武汉。
丁妈:女儿很快就回来了,她看了我腋下的包块,问我怎么不早点告诉她,然后二话不说就帮我收拾了行李带我去武汉看病。我心里其实很担心,这个包块长了这么久,治疗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好转,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年经常听说一些身边的人得一些奇奇怪怪不好的病的事情。我要是真的生了那些奇怪的病,得多少钱治啊,那些病还不好治。家里这两年生活状况才刚刚好一点,正在读书的儿子也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不愿意成为家人的累赘。
丁丁:我陪妈妈到了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就诊,医生给妈妈仔细检查之后告诉我,我妈妈这个病其实并不是腋窝的问题,极大可能是乳腺癌转移到腋窝,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结果。而且妈妈的情况考虑为乳腺癌中晚期,需要立刻住院治疗。我做好了是癌症的准备,但当医生告诉我们化疗、手术等费用大概需要20万元,我们还是懵了!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爸爸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只能常年在工地打零工养活我们一家人,妈妈就一直在家照顾我的生活,根本没有收入来源,好不容易熬到我毕业并找到一份还体面的工作,眼见家里经济状况才刚刚改善,突然要拿出的20万元我们是怎样都不可能拿得出来的。爸爸和我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给妈妈治病。我们拿出了家中全部存款,并且找遍亲朋好友借钱,凑到9万多元。我们向管床的陈医生说明了我们家的情况,他开导我们说治病要紧,钱可以边治边凑,他会尽量帮助我们的,使我们安心了许多。
丁妈:我的情况果然不好,病理切片是恶性的,医生说要我先用药物治疗再看能不能手术切除。治这种病好像需要花很多钱吧!不过老公和丁丁都没有告诉我具体的花费情况,只是说他们会安排好一切。我说我不想治,他们一致反对,说我必须配合治疗!
丁丁:妈妈知道病理结果后第一个反应是哭了又哭,说不想治疗了,她死就死吧,不能拖累我们之类的,看得我心疼。我们对乳腺癌这个病其实一无所知,直到妈妈这次住院,我们通过多次向医生了解妈妈的检查和治疗情况才慢慢对这个病有了一些认识和了解。武汉大学中南医院甲状腺、乳腺外科的医生都很耐心,尤其是陈医生,专门抽时间给我们详细解释了这个病及我妈妈的治疗方案。陈医生说的有一点我很在意,他说乳腺癌这个病有遗传的可能性,我想起我的右侧乳房去年7月也发现有一个红枣大小的肿块,最近感觉变大了不少。我让陈医生帮我触诊了一下,陈医生立刻很严肃地告诉我说我也需要立刻检查,因为我这个包块已经不再是红枣大小了,而是鸡蛋大小,也就是说肿块生长速度很快。我有点害怕,马上听从陈医生的建议做了穿刺检查,两天后的病理检查结果是“右乳腺高级别未分化肉瘤”,这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的乳腺肿瘤,虽然不叫癌,但可能比癌症更坏。我不敢相信命运这么残酷,才半个月的时间我和妈妈就接连查出来是这样的病,我有一种撑不住快要崩溃的感觉。妈妈要治疗,我也要治疗,家里又没有钱,而且我生这个病工作怕也是保不住了,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年轻却得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病,我该怎么办?晴天霖虏一般的感觉,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没有什么比我和妈妈在短短半个月内同时确诊为恶性肿瘤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昨天我还在鼓励妈妈战胜病魔,今天我自己也成了患者。我很想痛哭一场,可是我又不敢哭,我还要陪着妈妈,照顾妈妈。
丁妈:女儿看起来不太好,之前听她说她的乳房也有一个包块去检查了,但是一直没有告诉我结果。我问老公,老公满脸愁容地摇了摇头,说也不好,他说丁丁专门叮嘱说不要告诉我,好让我安心治疗,不过他也不忍心骗我,毕竟女儿还这么年轻。这孩子就是这样,我一下子都忘了自己是个患者,没有心思再想自己的事情,只是一直想女儿的病该怎么办。
丁丁:弟弟还在读书,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原本以为我上班了可以帮到家里,没想到自己也病了,不仅没有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反而拖累了家里。如果我和妈妈同时治疗大概需要40万元,家里肯定无法承受。没有妈妈就没有我,我决定让有限的治疗费用全部都用在母亲身上。我找到了陈医生,央求他一定要先救妈妈。
丁妈:我无法接受女儿这么年轻也是这种病,家里经济状况又不好。女儿那么孝顺懂事,还没有谈朋友,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能这样自私,如果我继续治疗,女儿就没有办法治疗了。我瞒着老公和女儿去找了陈医生,我女儿这么年轻,救治的希望比我大,先给她治病!我决定放弃我目前的治疗,立即出院,这样可以集中家里仅有的钱给女儿治,希望能够保住她年轻的生命。
陈医生:我左右为难,女儿说先救母亲,母亲说放弃治疗保住女儿。在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叫“生本能”,指的是潜伏在生命自身的一种进取性。没人不怕死,每个人都会死,并且从出生时刻起,就注定会走向死亡,但只要活着,就应该享受生命当下的美好,从容地面对死亡。然而,在我面前的这对母女却都愿意选择放弃生,让我心中感到了无比的遗憾和惋惜,也对她们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意,毕竟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我想要帮助她们,我安慰了母女二人,鼓励她们继续治疗,一边想办法为她们尽量减免和筹集治疗费用。
丁丁:在陈医生的鼓励下,我和妈妈决定尝试一起接受治疗,其实我们的内心还是渴望有机会得到治疗的,也希望我们的病情真的能够得到控制。我和妈妈商量了,如果真的没钱了,我们就一起不治了,听天由命,但是现在我们要一起坚持。万幸的是,陈医生说我们的肿瘤细胞都没有出现大范围转移,如果治疗规范及时,我和妈妈根治的概率非常大,这让我们又燃起了希望。我的治疗开始了,和妈妈不同的是我是先做手术再进行化疗,此时妈妈刚结束化疗的第二个疗程。我留意到妈妈的枕头上有好多头发,妈妈每天都默默地清理掉,她最近很少照镜子,也不梳头,失去秀发的她看起来憔悴和苍老了许多。我知道妈妈是不忍心我们难过,反正我也会化疗掉头发,所以我和爸爸商量让他帮我们把头发剃光,爸爸同意了。我就拉着妈妈的手说我们一起剃头,一起重新长头发,这大概是我生病最大的好处了,我可以陪着妈妈一起治疗、一起战斗,我们现在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丁妈:化疗开始后我的心理其实很难过,副反应挺重的,可我觉得如果我表现得很难过,女儿的情绪一定也会跟着受到影响。于是我尽量地不让女儿发现我化疗有反应,强忍着不吐,强忍着吃东西,强颜欢笑,我的头发会掉却瞒不过女儿。女儿真是孝顺,她发现我头发掉得厉害就和她爸爸说要跟我一起剃头。我心疼,却也欣慰,我们就这样互相陪着坚持治疗,希望女儿心安一点儿,真是难为了这孩子,也希望真的像医生说的,我们都能有好的治疗效果。丁丁:剪掉自己曾经乌黑亮丽的头发怎么会不难过呢?想着治疗过程中的恶心、呕吐和撕心裂肺的疼痛怎么会不难受呢?自从知道母亲和自己生病之后,多少个漫漫长夜我都感觉到无边的黑暗,想要放弃治疗。可我内心另一个声音是我还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妈妈一起坚持治疗。我愿意和妈妈一起讲述我们的故事,去鼓励和我们一样身患绝症的人。我记得关于我们的故事中有一篇报道写得很好:“乳房上的伤痕,刻下了我们与死神搏斗的痕迹,也成为我们最坚韧勇敢的烙印。”这正是我希望告诉大家的,即使命运弄人,我们也没有放弃。没有想到我们会遇到那么多好心的人,有医护人员、病友还有很多社会人士。他们听说我们的故事之后都选择帮助我们,我很感激。尽管我和妈妈的治疗过程仍旧漫长,可现在的治疗我们多了一份坚持的理由,因为我们承载了大家的爱心,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帮助我们,我们更要坚持不能轻言放弃。希望我们一家人能一起努力渡过难关,也希望我以后还有机会回归社会、回报社会。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在大多数情况下,面对“救我”还是“救人”这道生命选择题,很多人往往会选择前者。然而血浓于水,父母对子女无私的爱,子女回报父母的心,哪怕是唯一的生命都可以舍弃。尽管这样的选择很无奈、很残酷,但是在家人的心中,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这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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