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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探花
这绝非悬测,消灭宿主的,恰好是我们自己。据称病毒的模样,激怒了免疫,所以它——我们的免疫——杀死了病毒,也将我们的脏器摧毁。据称,2003年的SARS治疗,其实质差不多是糖皮质激素的应用问题,既不能将免疫降得太低,更要防止它过度激活,否则就算免除疾病之苦,我们也难保不被自己的火力击穿。那么,这不是一个社会事件的巧妙设定,以及,一桩历史公案的反刍性图解吗?难道,这不是人类生活与自然社会遥遥相对,却又无穷接近乃至最终融合,以及,实在与想像无限平行却又无限交汇的永恒例证吗?此番疾患卷土重来,证明病毒不断进化。为了抑制无限的扩张与蔓延,地球启动了免疫程序,它试图通过一场瘟疫,来调节自己和人类——这种寄生物——的微平衡。
源自史蒂芬金小说的电影《迷雾》,对此则作了形象性写照。在这种灾难中,我们无法将对手归纳为一个具体的形象,迷雾背后所隐匿的怪兽和危机,散发着神秘的恐怖气质。戴维只好带领人们躲在超市里(隔离),但漫天飞卷的迷雾包围了超市(疫情),试图一窥究竟的酒保和寻找女儿的母亲都被迷雾中的怪兽捕杀(病毒感染)。最后,在经历过一系列恐惧、猜疑、倾轧、攻讦,以及绝望时刻的互助与友爱(疫情下的芸芸众生),戴维看见陆战队接管了城市,而迷雾终于被驱散,怪兽的尸体被军队焚烧(政府的强力管控,以及疫情散去的曙光)。它——影片——并未将灾难具体为“大白鲨”或“哥斯拉”,而是将其幻化为一团迷雾,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呈现。那么迷雾后的真相,则有着深不可测的放大和警告作用,仿佛“灾难不仅是灾难”,以及“灾难可以是更大的灾难”等等;这就无怪乎我们的免疫过载,会将自己的肉身撕碎,因为我们感受到了,自然的武力已经君临天下,以及,我们并非宇宙间的“唯一”或“第一”的价值性颠覆。
“大白鲨”或者“哥斯拉”并非“迷雾”的对立面,而是“迷雾”的答案。在此,前者只是伪装的灾难。它——“大白鲨”或“哥斯拉”——只是我们和我们的欲望之间的货币,它可以是恶魔、核电站、二战的日军、也可以是即将撞上地球的行星……,通过这种货币,我们向自然支付了并不昂贵的代价,以便继续自己的欲望和贪婪。因为所有的悲剧,都由“大白鲨”和“哥斯拉”提供了一种想像性的解决方案。我们忘掉了繁琐的工作、糟糕的家庭、以及拮据的经济状况,因为所有的问题“只要能杀死‘大白鲨’或‘哥斯拉’”就行了。所以哥斯拉要一次又一次的重拍,外星人要一次又一次的入侵地球,大白鲨被杀死后很快又出现了《史前巨鳄》(好莱屋大片),因为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需要一针致幻剂,来平衡享乐和真理之间严重倾斜的几何关系。但“迷雾”,拒绝向现实和想法妥协,也拒绝将灾难作为一盒骨灰长期供奉;它像一部大聊斋般折射着诡异的真相,展示了杀人于无形的自然力量,也揭示了灾难的真正形态——即无法停止的科学入侵所导致的梦魇般的未来。
2020年 正阳无是斋标签: